此非明

观察,记录,感受,思考

倾诉欲每个人都会有的吧,尤其是当话题能够引起对方共鸣的时候。


就我的经验来看,有一定人生阅历的长辈,其实多数是乐意将以前的事情讲给你听的。他们会说自己小时候吃不饱饭,过着很贫穷的日子,说到改革开放、阶级斗争……当他们说起这些的时候,就好像回到了曾经的岁月,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,我也很乐意听他们说这些。


他们的时代对我而言很陌生,却能够勾起我的好奇心。我会好奇他们经历过什么,才变成如今的模样,想从他们的口里,印证课本上的历史。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,最有发言权,他们的叙述显然比冰冷官方的文字更具有感染力,而且补充了更多细节。


他们告诉我,在以前,地主的女儿没人要,大家都不愿意和地主家的孩子做朋友。那时候要下田,要积攒工分。家里的锅会被砸掉,用来炼钢。不红不专的人,会当着大众的面被批斗。


他们告诉我,以前他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,有人饿到不行了,甚至会去吃土,吃完以后肚子胀得大大的。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,衣服都是换着穿,老大穿完给老二,老二穿完给老三。爷爷奶奶会更偏爱家里的男娃,因为男生力气大,可以多干活。


他们说过去吃不饱穿不暖,但比现在的社会更有人情味。那时候的人还没有那么物质,也不会那样冷漠,邻里之间的关系也会亲近很多。


那是属于他们的时代,属于他们的青春。也许他们身处现代的花花世界,自己几乎都快要忘记那些尘封的往事,突然提及,他们便会拉开话匣子,说上很多很多,感慨万千。那一定是非常深刻的记忆,只是平时没有机会一吐为快吧。


人们的行为方式也会烙下往日生活的印记,过惯了苦日子的人,特别是我们爷爷奶奶那一辈,通常都十分节俭,饭菜都舍不得浪费。他们会有一些在年轻人看来比较过时乃至陈腐的观念,可想一想,那些观念其实都是由成长的环境决定的。人不是孤立的,而是处在社会中的人。


这些尘封在岁月里的故事啊,就像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,我并没有办法拾起所有的贝壳,但是,能有机会捡到几枚,便已经很满足了。


我愿意说,也愿意听,愿意用笔记录下一些什么。就算生而渺小,就算生命很短暂,至少我曾“看见”过。


白头宫女在,闲坐说玄宗。对我来说,经历过时间沉淀的东西,似乎更有一番韵味。时间会筛掉一些浮浅的,留下最珍贵的。


但是,当下经历的时代,就是我的时代。再乏味,再平淡,也是我的青春。或许很多年后回想起自己的青春,好像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,可是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微笑,至少在此刻,我觉得幸福。


就算知晓美丽的梦终有一天要醒来,也无怨无悔。毕竟梦是假的,情是真的。涟漪归于水面,刹那间便消散无踪,可它毕竟曾真切地存在过,一如每一段平凡渺小的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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